魅力——刘国明

　　 魅力（小说）

　　 刘国明（３２年前《郑州大学》发表）

　　 好心的老乡走了，可他的那些话却深深刻在了我的心里。

　　 “第一次给她的印象是关键！接连几次告吹，与你过于不讲究衣着不能说没有关系。咱们这么多老乡，可就剩下你了。”

　　 我低下了头，眼光落到了自己的脚尖上。那双钉过底的布鞋，已被脚趾顶破了两个圆圆的洞，像两只眼睛，和我对视着。我被它看羞了。一股难堪之感涌了上来。

　　 “可以进来吗？”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一个女同学用英语在门外说。

　　 我一听就知道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方方。可我没有像平时那样用英语去回答她，而是不声不响地开了门。“就剩下你了 …… ，”老乡的话仍在我耳边萦绕，我又低头瞧瞧自己的脚尖。那难看的洞却在最显眼的地方，我急忙把这只脚朝后抽，可另一个洞却又被暴露到那最显眼的地方了。我一步一步退到最里边，心慌意乱地坐在床上，将双脚藏在床边桌下的暗处。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坐，您坐！什么事？您坐！”

　　 方方双手背在身后，笑着对我说：“文明，请客吧！”她说着从身后亮出一张汇款单，在我眼前晃了晃，调皮地扮了个鬼脸。那是晚报文艺副刊给我寄来的稿费。

　　 我决心用这些钱去改变一下自己目前的狼狈相。至少要把这双鞋换掉。我站在百货大楼的柜台前面，手里捏着那张十元的人民币，狠狠心买双皮鞋吧，一问价钱超过十元；买双胶底的白色力士鞋吧，钱又用不完；还是买件秋衣吧。我想着走着，不觉出了商店。我习惯地进了对门的新华书店。许多人在抢购新书。一种无形的力量把我推进那人群中。当我拿到那难得的《历代诗话》和《历代文论》时，我的心被它吸住了。还有《文心雕龙注》、《美的历程》 …… 于是，我不知不觉地把那张十元的人民币递到了女营业员的手里。

　　 当我兴冲冲地走出书店时，脚被匆忙赶来买书的一个年轻人重重地踏了一下。我的眼光又被鞋上那双眼睛钉住了。“可就剩下你了 …… ”老乡的话又在咬我的心了。但是，我忽地发现了手中的书，心情便一下子平静了。于是把脚一跺“去它的！”

　　 （郑大校刊《郑州大学》 1982 年 2 月 22 日 第四版发表我以自己亲身经历写成的小说《魅力》， 32 年过去，当时情景，仍不能忘怀。如今旧事重提，旧文再发，一字未改，是期盼她能对当下人心有所脾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