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古论今·玉米的“旅行路线”

玉米现在也算得上是全世界总产量最高的粮食作物之一。根据2013年的统计数字，美国和中国分别为全球排名前两位的玉米产销国。不过玉米是如何从它的发源地传播到世界各地的，一直是专家学者研究的问题。

在刚刚结束的第二届上海世界考古论坛上，农业起源依然是大家关注的重要议题。比如英国伦敦大学学院承担的“欧洲新石器时代的文化进化”项目从距今8000年到4000年的欧洲中西部考古遗址中收集的大量考古资料中得出结论，一项农作物的引进和种植并不会立刻导致生活条件的改善和人口的增长，也许会等到与这种农作物相配套的技术与饮食方式成熟后，才会导致许多地区出现突然的“勃兴”。由于农业在不同地区兴起的时间不尽一致，各地的“勃兴”与随后的“萧条”并不同步。

拉卡帕遗址是美国西南部、墨西哥西北部规模最大、内涵最丰富、保存最好的早期农业时代遗址之一。考古学家在这里发现了5500多处距今3200至2700年的史前遗迹，大多保存在古代河流的冲积平原上，除了各种半地穴式房屋、储藏坑、火葬墓以及动物埋葬坑外，还发现了比较完整的灌溉系统、农田以及耕地护坡和种植坑等，并浮选出大量的玉米、大小麦等遗存。研究显示，虽然大约4500年前玉米已经在这里广泛传播开来，但在随后的上千年中，它都未在当时的饮食结构中占比超过三分之一，并不像在它的始祖发源地那样成为主导的饮食文化。

英国剑桥大学的考古学家对奎洛遗址的研究证明，这是一处玛雅文明建立之前的聚落，公元前2000年左右开始兴起，这里发现的玉米遗存说明玛雅人种植玉米已有1500余年的历史，他们已经能够通过种植高产量的植株以满足大量人口的食物需求。但通过对人骨和动物骨骼的稳定同位素分析，同样表明前古典时期奎洛人的日常饮食中玉米的比例只有三分之一，反而是家犬食用玉米的比例更高。磨盘，是中美洲最古老的工具之一，7000年前，墨西哥的女人们就在头天晚上将玉米浸泡在注满水的陶罐内，加入石灰，使其变软，第二天倒在磨盘内用石棒将其碾碎，然后做成玉米饼或者玉米团。在奎洛遗址也发现了大量的磨棒与磨盘，说明当时对玉米的饮食方法依然古老。当时人们种植玉米更多的还是用来满足一部分祭祀等宗教信仰的需要。玛雅人收获玉米后，要围着大堆的玉米举行宗教仪式和欢庆活动，用羊羔、饮料等祭祀玉米神。这样的欢庆活动大概会持续一个月，直到玉米全部收获完毕。

众所周知，玉米的野生祖先是墨西哥类蜀黍，这是一种在墨西哥中部地区温暖潮湿环境中生长的草本植物，它大约在距今1万年前至6000年前之间被人类首次驯化，然后又经过了漫长的适应期，大约在4000至3000年前，才成为今天的玉米。关于这种农作物是如何开展自己的旅行的，科学家主要持两种观点——它可能先传播到墨西哥的太平洋海岸，或者也可能首先来到更加寒冷、更加干燥的墨西哥中部高地，并最终被种植在美国西南部地区。

为了搞清玉米的旅行到底走了哪一条路径，考古学家比较了32种古代玉米棒的脱氧核糖核酸（DNA）——这些玉米棒有的来自墨西哥，有的来自美国西南部。研究人员发现，与沿着墨西哥太平洋沿岸生长的玉米品种相比，来自美国西南部的最古老玉米样本——大约距今3000多年——同来自墨西哥高地的玉米在基因方面更为类似。这表明玉米最初可能是沿着高地路线行进的。

处于驯化早期阶段的农作物很可能在墨西哥高地或者干燥的美国西南部地区并不兴旺。几个世纪后，当地种植者经历了很长的时间用其他品种来不断完善改良它，直到培育出抗旱的玉米，从而使得这种农作物能够在美国西南部干旱的环境中茁壮成长。最后人类大概只用了1000年的时间来改善玉米的口味并使其具有更好的营养成分。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把玉米带到西班牙，随着世界航海业的发展，玉米逐渐传到世界各地。大约在16世纪中期，玉米传入中国。

其实任何农作物的传播都不是单一的物种传播，大概都经历了与本土环境的融合与认同，甚至伴随着文化与技术的传播，而呈现在这些决定因素之上的表象才是我们司空见惯的流行文化。当全世界的年轻人都喜欢在电影院吃着爆米花看电影时，谁能想到，考古学家在墨西哥中部的一个蝙蝠洞内，发现了距今5600年前的爆米花，那时的墨西哥人就已经知道把玉米粒放到滚烫的石头上看其爆裂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