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帅:生命之花永不凋零
风华正茂时,他埋下头,甘心做流浪乞讨者的依靠;疾病缠身时,他挺起胸,把有限的生命全部留给工作;病魔肆虐时,他以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与病痛做殊死的搏斗。
许帅,37岁,中国共产党党员,安阳市救助管理站站长,2014年底查出罹患晚期胃癌。在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日子里,他用坚强和毅力,奏响了一支激越的生命之歌……
□本报记者任国战卢松本报通讯员杨之甜
这些天,在古都安阳,一个年轻的生命牵动了无数人的神经。他叫许帅,年仅37岁,胃癌四期患者,在从确诊到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日子里,从未停止过抗争。
6月30日上午,一个特殊的遗体捐赠仪式在安阳市肿瘤科护士站举行,许帅父亲许宏刚含泪在许帅志愿捐献遗体申请书上签下名字。
当天上午,记者来到许帅所在的安阳市中医院三楼肿瘤科一病区。病区很静,病房门前不时有媒体记者走动,但都不忍推门。透过门缝,记者看到:许帅浑身插满管子,被毛巾覆盖着的身体已瘦到严重脱形,深凹的双眼盯着天花板,努力地睁着。由于病情急转而下,他一度陷入昏迷,血压几乎为0……
“这些人生活在社会底层,如果连我们救助站都不去关心,又有谁会来管”
许帅,人如其名,1.78米,帅气,阳光,富有同情心。
许帅自幼就喜欢帮助别人,大学毕业后来到民政系统工作。2008年,汶川大地震期间,他自告奋勇前往救灾一线,做了一个月的志愿服务。在那里,他体会到了救助别人的意义,对人生也有了新的感悟。回来后,他积极参与民政救助工作,并把救助别人当做终身从事的事业。
2013年5月,经过竞争上岗,许帅被聘为安阳市救助站站长。
在社会上,许多人对救助站并不十分了解。简单地说,救助站就是对流浪乞讨人员提供临时帮助的机构,时间一般不超过10天。对于长期在外滞留人员采取的救助方式则是站外托养。
就任站长后,许帅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对市内20余家医院、社区卫生院、养老院、托老机构进行走访。当看到那些被托养人员的生活境况后,他心疼不已,当即作出了一个大胆决定:把40多名在外托养人员统统接回,食宿全部由救助站负责。
消息一出,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因为这些人员长期在外乞讨流浪,存在着疾病传染、死亡赔偿等诸多社会问题。一旦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这些人生活在社会底层,如果连我们救助站都不去关心,又有谁会来管?”许帅对救助站的工作人员说,干任何事都会有风险,关键是如何把风险降到最低。“大家一起干,出了事我一人承担。”
在许帅的带领下,安阳市救助管理站采用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引入机构驻站照料。通过与该市医院合作,设立医疗安置区,为流浪乞讨滞留人员提供基本的医疗和生活保障,走出了一条“医养结合”的新路子。
他们还主动与公安部门对接,为所有受助人员采集DNA血样,并推送至全国救助寻亲网。目前,已有2人经过血样比对与家人团聚。
“救助站就像我的儿子,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弃工作。现在的我,已经不在乎生命的长度,只在乎生命的宽度……”
2013年8月,为了进一步改善救助环境,许帅又瞄准了一个新的目标——创建国家级救助管理机构。
在近一年的创建过程中,许帅每天吃住在站,不分工作日和节假日,饿了吃泡面,困了睡沙发,从各项制度修订到站容站貌的施工改造,他都坐镇指挥,单是创建资料文件就有半米多高……
2014年5月,经民政部验收,安阳市救助站顺利晋级为“国家二级救助管理机构”。
由于长期超负荷工作和不规律生活,许帅身体出现腹痛、便血等症状;后来病情越发严重,不得不住进医院,医生检查后建议他转入北京协和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那年冬天,北京天气特别冷,11月初就下了一场大雪。许帅是雪后来到北京的,连续做了30多项检查,8次胃镜,还多次从腹腔内取样做病理分析,体重锐减,身体极其虚弱。那时单位的事儿又特别多,许帅就一边做检查,一边通过手机、网络与千里之外的同事沟通协调,仅电话费就花去近千元。
许帅经常在电话里安慰同事们:不要牵挂他,病情不重。但两个月后,诊断结果出来了——胃癌四期,医生说可能只有3至6个月的生命。
拿到诊断书,许帅双手捂着脸,泪流不止,对父亲说:“爸爸,我要回去,回去后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治疗。”
许宏刚又急又气:“你都病成这样了,咋还想着工作?”
为这事儿,父子俩在病房里争执了一上午。
“爸爸,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挂念着救助站。两年来我为它付出了很多,它就像我儿子一样。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弃工作。现在的我,已经不在乎生命的长度,只在乎生命的宽度……”
许帅的这番话,让许爸爸无言以对,只好同意放弃在北京的治疗。
2015年年初,许帅回到安阳,被安排到市肿瘤医院住院。
“常常是上午输完液,下午就不见了人影。起初,我们医护人员不了解情况,还以为病人不配合,都十分生气。”安阳市肿瘤医院内六科病房主任王俊生说,后来才知道他是回单位上班了。这让他们十分震惊。随后主动与许帅沟通,改变治疗方案,在不影响治疗效果的同时,根据许帅单位的工作情况,专门为他“订制”了一套治疗流程表。
随着病情加重,许帅腹腔内产生了大量积液,导流管每天要引出10余斤液体。身形更加消瘦,体重急剧下降,从180斤减到不足百斤。但他仍然坚持插着管子、带着药盒上班。同事们劝他别再管工作了,他笑笑说:“我能顶得住。工作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每周一早上开例会,他从不缺席。有时开会肚子疼,他就一边揉一边开。上个月刚做完痔疮手术,不能坐,就站着给我们开会。两周后,才勉强坐在软垫子上……”救助站副站长杨瑞红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骨瘦如柴的许帅正转脸对着镜头微笑。
杨瑞红清晰地记得,拍照那天是6月13日。两天后,许帅又一次躺上医院的病床,从此再也没有起来过。
当天的会议纪要上,详细记录着近期工作安排:成立救助站青年志愿服务队;救助科做好“夏日送清凉”专项活动准备;未成年人保护中心提前一个月部署“蓝精灵”志愿服务队开展活动;总务科负责购买蚊帐等用品……
“老爷子年龄大了,咋能让他一个人过除夕,你的班我来值!”
安阳救助站大门内,迎面墙上“温情救助,大爱无疆”八个大字格外醒目。
“这是许站长来后刷上去的。”救助站总务科科长董鸿军说,“温情”二字,许站长是刻到了心里。
有一件事,董鸿军至今记忆犹新。那天,负责采购的董鸿军,拿来两套牙刷样品让许帅挑选,许帅拿着牙刷看了好大一会儿,突然问道:“老董,你发现这两个样品有啥区别没?”董鸿军认真看了一会儿,疑惑地摇摇头。
许帅用牙刷往自己脸上扎了扎说:“你看,一个是圆头的,一个是尖头的,到我们这里的都是一些特殊人群,尖头牙刷是不是不太好呀……”
董鸿军恍然大悟,从此后勤再采购物品,就又多了一项“安全”指标。
许帅对工作要求很严,对同事们却体贴入微。
王国法是救助站办公室主任,提起许帅,已经40多岁的他几度落泪。
今年春节前,单位排班,王国法正好排到除夕那天。他老家在内黄,年过八旬的父亲一人在家。过年了,他不想让父亲太孤独,琢磨着跟谁换换班,又不好意思开口。腊月二十七那天,许帅还在办公室忙活,他走进去,聊着聊着不知咋就聊起排班的事。许帅对他说:“老爷子年龄大了,咋能让他一个人过除夕,你的班我来值!”
尽管最后也没让许帅替班,但现在一提起这事儿王国法就懊恼:“他身体都成那样了,我咋能跟他说这事呢?”
在同事们记忆中,许帅很少求人,但为了一名聋哑孩子,他却求了一次人。
那是2014年上半年,附近派出所往救助站送来一个十五六岁的聋哑流浪儿。通过手语沟通,许帅了解到这个孩子聪明伶俐,却从未上过学。征得孩子同意,许帅带他来到本市一家特殊教育学校。到校后,此前电话里爽快同意的校方却突然变了卦。原来,这孩子长期流浪街头,染上不少社会恶习,学校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从不求人的许帅,从上午磨到下午,说尽了好话,校方最终被许帅的真情所打动,同意孩子进班上课,但不允许留宿。
从此,救助站每天派车早晚接送,这个流浪多年、差点被社会遗弃的少年终于踏进了学校的大门。
“我是救助站的站长,这是我救助别人的最后一站了,希望你们能够成全我。”
2015年7月,许帅病情再次恶化。他感到自己已经时日不多,就瞒着家人向红十字会和国家遗体捐献中心登记,自愿在去世后将器官捐赠给别人。
事后他对父亲说:“爸爸,我是救助站的站长,这是我救助别人的最后一站了,希望你们能够成全我。”
两个月后,北京协和医院打来回访电话。当得知早就被他们“判了死刑”的许帅仍然活着,感到十分惊诧,就问其家人,“他咋这么坚强,坚持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
今年5月底,许帅再次去北京复查,结果很不理想。回来后就转入了安阳市中医院肿瘤科。
谈起许帅,责任护士赵娜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坚强的癌症患者。有次我去给他扎针,他不停地呕吐。我看他那么难受,就说,要不等会儿再来?他怕我麻烦,摆摆手说,没事,你扎你的,我吐我的……”
“儿子一直是我们的骄傲。说实话,我们内心很恐惧,生怕他说走就走了。”在儿子的遗体捐赠表上签过字后,许宏刚久久不愿离开。
“儿子说,他没战胜病魔,希望用他的遗体帮助其他人战胜病魔,我们这也是遂了孩子的心愿。”许宏刚搂着老伴的肩膀,两人的头慢慢靠在一起……③4
记者手记
采访中,不少人一直在问同样一个问题:许帅已经病成那个样子了,为啥这么坚强,为啥还要拼命工作?
由于许帅病情日益严重,我们没有直接问他,也无须问他。那是一种誓与病魔抗争到底的坚强与不屈,那是一种不向命运低头的意志和精神,那是一种共产党人的襟怀与豪情。
我们不知道许帅还能坚持多久,但我们却知道,他在治疗过程中表现出的坚强、乐观、豁达,正感染激励着了解他故事的每一个人。
我们不知道许帅还能坚持多久,但我们相信他每一分钟的坚持都是生命之花绚丽的绽放。
让我们默默地为他祈祷吧。
许帅,坚强!许帅,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