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籍上海交大博士亲述:初恋11年,异地8年,现在她是我妻子
我们的故事,是一个关于“距离”的故事。
十一年前,在河南省焦作市实验中学的教室里,开学第一天,我第一次见到了她,下文的女主角。当时的她是班长,一脸正气却活泼外向,而我是个内向的木呆瓜。
这就是故事的开始。我叫马遵农,现就读于上海交通大学机械与动力工程学院,直博一年级。几天前,我和故事里的女主角,在我俩的本命年登记结婚。
初中四公里的距离
初中的女生通常早熟些。当时我们两个同坐一组,她是组长,我是组员。因为我上课闲话多,她主动要求坐我同桌,想帮我改掉陋习,肃清组内坏风气。
结果,一天天下来,我的毛病没改掉,她却加入了我上课闲扯的团队,就这样说着说着,说出了火花。
那会儿没有手机,家里电脑没有网络,又羞于当面坦白,想表达心意可谓难事,唯一机会是我妈每月一次的值班。
一个周末,我跟着妈去单位值班,找了一台能上网的电脑,生疏地登陆上QQ,等待对方按照约定上线。
终于,屏幕上的头像从灰变彩跳动起来。我和她随意地聊着,慢慢聊光了所有话题,对话陷入沉默。
最后她打破了僵局,用一句意料之外的话语“马遵农,我喜欢你!”
虽然这句话完全不在我意料之内,但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回复“我也喜欢你!”
当时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心跳已经不自觉加速,嘴角也很自然地扬起。
后来,晚熟的我能力逐渐显现,吸引了老师的眼球,初三时接替她做了班长,所以当时班中同学为她定了一个头衔,“前任班长,现任班嫂”。
前面说了,要讲一个关于距离的故事。
初中我俩的家住在学校大门相反的两个方向,相距四公里。在放学就要赶紧家的年代,这简直是天涯海角,所以在学校的时光是我们唯一相处的时间。
当时一度对上学充满渴望,天天盼着老师多补课,多拖堂,只恨每天上学晚,放学早。当然初中的恋爱都是要躲着老师的。作为班长,每天中午放学都要负责在同学离开后锁门,所以中午同学全部离开后的十几分钟时间,就成了两个人十分难得的二人时光。
同学们每天放学看到我们两个坐在原位“刻苦”地钻研课本,都会干咳两声,然后笑嘻嘻地赶紧离开。
当时每天中午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和她一起把我桌子上堆得像山、摇摇欲坠的课本,像她自己的那样井井有条地摆放整齐,她贤惠的一面在那时就展露无遗。
田老师,初中班主任,是一个是开明的中年男人,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为了激发同学的学习热情,每次月考后,都会让同学按照排名顺序挑选同桌,作为对成绩优秀同学的奖励。
那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我考了第七,调座位那天我内心忐忑,心里想选她,但是当着老师同学的面,打死也说不出口,最后随便点了一个同学的名字了事。
那天放学,我在她面前哭地稀里哗啦。
她安慰我说,“没事,不坐同桌就不坐同桌呗,反正天天能见面。”我说,“不行,不一样,下次月考我要考第一,无论如何都选你。”她听了没说什么,淡淡地笑着。
一个月过去,真考了第一,又是一个换座位的下午,老师第一个问,马遵农你要和谁做同桌。“张梓越,我要和张梓越做同桌。”
完全没有犹豫,顶着老师和五十个同学灼热的目光,我自信地说出了她的名字,老师顿住了,但是碍于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就随我们去了。
之后一个月的日子,开心,满足,却又不舍。毕业那天,我回到家,躺在床上开始伤感,总觉得今天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老相好,想到这姑娘就这样从我的生命中走了出去,不禁泪崩。
高中八十公里的距离
初中毕业后,她留在焦作,我去了郑州,初中时四公里的距离,翻了二十倍。
十五岁的稚嫩,受不起这么远距离的折磨,两个人像模像样地分了手。
分手的时候,我们都用小说里一样的伤感对白烘托着气氛。她说,“你去高中肯定有很多优秀的女生,再找一个女朋友吧。”我说,“不找,我要等你,直到哪天我忘了你,或者我们重新在一起。”
高中我一直遵守这个承诺,三年下来,从未发展新的男女关系。当然事实是,就算没这承诺,也并没有人和愿意我发展,高中的压力让满校园的学霸们更想和书本成家。
不过,注定要在一起的两个人,就算是分手,也能藕断丝连做朋友。高中有了手机,周末有事没事就会打电话骚扰她——
“嘿嘿,今天去看天文望远镜了。”
“嘿嘿,今天看到日食了。”
“嘿嘿,今天做了一道很难的奥数题。”
“嘿嘿,今天吃的好饱,嗝。”
或是——
“猜猜我是谁”
“我是中国移动,马遵农先生托我给你捎句话。”
“他想你了。”
高三那年冬天,她来郑州艺考。
考完试的中午,她拿着一张郑州地图,耗时两个多小时,倒了两趟公交,踩着雪,从市中心来到了郑州郊区,我的学校。
中午我慢悠悠走出校门,她就呆呆站在门口,脸冻得通红。
以情商见短的我,带着她压了一中午马路,边走边聊,不知道问问女孩儿吃了饭没,只知道抓紧见面的机会,和平日电话那头的人吧嗒吧嗒地说,讲我住校的生活,讲我学习的体验,讲我在学生会全是女生的生活部任职,还讲了很多正常人不会讲的事情。
聊了一中午,要回去上课了,我和她在校门口匆匆道了别。殊不知女孩儿在默默倒数着相聚时间的同时,一直在等我一句话,但终究没等到,遗憾离开。
大学两千公里的距离
大学,我离开家乡来到上海,而她,考去了成都。
高中的距离,又被放大了二十五倍。两千公里,一列普快要跑上三十个小时。
大一的暑假前,我渐渐懂了一年多前的冬天,女孩儿在等待什么。赶紧提笔写了一封长信,在信的结尾,有了我们之间的第二次告白——我对她的。这封信写了六天,寄出前,我先去了复印店,一页页都复印好。
不是为了纪念,是怕寄丢了得重写。
四年前的六月二十三日,我自习一天回到寝室,给关了整晚的手机充上电,屏幕一亮,飞快跳出了她发的短信——“你不知道这一刻,我等了多久。”
我赶紧拨了过去,站在西十六的阳台上。
“喂?”
“嗯?”
“嘿嘿,嘿嘿嘿嘿……”
我也算是兑现了自己四年前的承诺——我会等,等到我们重新在一起。
那个暑假,我回到家当天的下午,先跑到初中门口的花店买了九支红玫瑰。因为九支玫瑰的花语是——“我身上的钱最多只能买九支”。
然后傻站在全街最显眼的位置,等待两三年没有见过面的女孩儿。她在街角出现了,我赶忙迎上,轻轻把花递了过去,她却害羞地不肯接。
之后,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感受着有力的心跳。送她到了家门口,她陪我打了一辆车,上车前,我猛地将脸凑了过去,偷偷吻了她,然后头也没回地跳上了车,满脸发烫。
司机很给力,在我拉上门的一瞬间起步,一档直接换三档窜了出去。跑出一段距离后,司机瞪大眼睛看着我,“小兄弟,性情中人呀,你这么耍流氓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异地恋是一把双刃剑。它会放大每次相聚的情感,见面时都是极限的狂喜,而分别时又是撕心裂肺的心碎。最令人难熬的是每个假期结束的前夜,我总会用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希望眼前一切都是梦,希望赶紧醒来回到假期第一天。
异地时,两人的共同话题会很少,日常对话频率最高的都是——干嘛呢,吃饭没,想你了,晚安。
所以这三年里的每次大小假期就成为了两个人共同的期盼。
每个假期都计划着一起旅游,其实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都在彼此的视线里。
我们总是会选择川沪连线上中间的城市,路上时间短一小时,就多一小时在一起。
胃口太好的我们,主要考虑目的地的可食用性,在此原则下去了重庆,去了长沙,去了西安。
成都上海的连线,我们三年走了八次。
2014年暑假前一天,中午十二点我考完期末的最后一门,回寝室拎起箱子就奔向了上海火车站。经过一夜的跋涉,次日中午我到了成都火车站,出站后毫无意外地没有在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
因为就在半个月前,我告诉她会在期末考完试结束的后一天去成都。在她的时间表里,我现在应该在上海火车站的广场上。
然而此时,我已经下了的士,走进了她的校园。我按耐着激动的心,像做贼一样,拨通她的电话,旁敲侧击一句一句问她在哪里,她却一点疑心都没有。终于讲完了电话,我也找到了她。
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小面馆里,她坐在桌边,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我,本应该在千里之外的我,呆若木鸡。
当下是彼此近在咫尺的距离
两个月前的五一,我们回到家乡。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拉着她去了热恋时最常散步的城市公园。那天公园的风景真的很美,她一蹦一跳地走在我前面,不断地拍风景,拍我,拍自己。
我就耐心地跟在她身后,手揣进口袋里紧紧地捏着攒了小半年生活费买下的钻戒。
我在她身后一边唤着她的名字,一边单膝下跪。
她缓缓转过身,满脸惊讶。
“张梓越,你愿意嫁给我,穷酸博士马遵农吗?”
“我如果说不呢,你之前不是说过可以让我拒绝你一次嘛。”
“别别别,别是今天,你看我都跪下了,而且这么多老大爷老太太,多尴尬。”
“那好吧,我愿意。”
我迫不及待地为她戴上戒指。这一刻我终于忍不住了,眼泪顺着鼻梁滚落下来——戒指,买大了。
今年五一,我们订了婚。
一个多月后,我们特意选了四年前重新在一起的日子——六月二十三日,在闵行区民政局登记结婚。
之所以选这天,是为了以后可以少背一个纪念日。
刚刚的故事甜蜜幸福,但是事实并不如此一帆风顺。
异地时,最痛心的话题莫过于“未来怎么办”。异地的几年,无数次,我举着电话,从西十六寝室,踱步到光明体育场。一边走,一边想尽办法极力安慰电话另一端伤心的声音——“别担心,我们未来会在一起的。”
但是究竟如何在一起,我不知道,只是在逃避。终于,本科毕业的时候,这个问题已经无法逃避。当时的我们反复地经历着,精心思考,耐心讨论,暴躁结束的循环。
最终,她毅然做出了牺牲,放弃了在成都发展的机会,放弃了家里轻松的环境,逆着风,逆着水,像一片叶子飘进了汪洋,来到了上海。理由是直接的,单纯的,因为她说,“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异地了。”
出发回上海的前一晚,和父亲一起吃饭,我第一次听到他说了那么多关切的话,那么唠叨,那么担心我们两人,我也第一次看到他为我红了眼眶。
出发当天,二零一六年八月九日,农历七夕节,早晨六点,我从她父母手中接过了她的行李箱。她说,“爸,妈,我走了。”她爸说,“路上慢点,到了打电话。”妈妈却默默转过了身。
我们上车关门,一路无言。
晚上六点,我们疲惫地坐在交大门口的小店,我端着手中的杯子,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对她说“七夕节快乐。”她,默默低着头,吃面,没有回应我。我鼻子也酸了,放下手。今天是开心的一天,因为我们终于走到一起,但是谁知道这七夕节,我们身边有多少人在伤心。
终于在一年后的今天,我们逐渐稳定了下来,生活才开始有点样子了。她努力地工作着,从零开始在上海立足。而我有了她的支持和肯定,坚定且安心地走着自己的科研路。
后记
当渴望一个人像鱼渴望水一样,世界会为这两个人让路。
从十五岁分开,我们像是走进了森林的岔路口,不知道这两条路究竟会不会交汇,也不知道另一条路的ta会不会走下去。
我很幸运,因为我坚持走到了交汇点,同时我也很幸福,因为她早已等在了这里。这一路走来,我们分分合合,吵吵闹闹,但是初心不变,始终如一地爱着对方。
这就是我和我的初恋、我的前任、我的现任、我的老婆的故事,未完待续,永远没有句号。
【责任编辑:靳静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