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随法官夜堵“老赖” 隔门哭闹一脸无辜全上阵
屋里“老赖”不开门,门外的法官很无奈。
5月8日深夜,记者跟随执行法官一起上门堵“老赖”。
隔门哭闹型:“你们再敲门,我就报警”
一脸无辜型:老公欠钱,“我犯多大罪了”
昨天深夜,记者一路跟随着执行法官奔向各个“老赖”的家。然而,一个晚上没有见到一个“老赖”,那些跟“老赖”最亲的人,却玩起了各种“把戏”,不是哭闹就是说不知情。“今晚要堵的这些老赖,之前我们已经找过很多回了,白天都不见人影,只好夜里来找他们了。”昨晚带队的中原区法院执行局局长张宏宇话语中也透着无奈和艰辛。郑州晚报记者 鲁燕/文 张翼飞/图
借钱10年不还
女主人还质问:“我犯多大罪了?”
时间:5月7日23:56
申请人:李先生 老赖:徐某
两者关系:多年好友 地点:桐柏路106号院
“谁啊?”法官任毅敲响了住在2楼徐某家的门,屋内传来了女子声音。
在任毅介绍自己是中原区法院执行局的,屋内女子郭某(徐妻)又让等了会儿,随后开了门。
“他(徐某)不在家,我不知道啥情况。”见任毅身后许多记者进入,她跑进了卧室,不愿回客厅“接待”夜访法官。
“咱们还是到客厅说吧!”任毅总算将徐妻说服,回到客厅,但记者们的闪光灯还是激怒了她。“我啥事都不知道,你们拍啥拍!”说完径直朝餐厅走去。
“你会不知道?我来找你多少回了?给你多少次机会了?”任毅有力地回击了她。
“那我犯多大罪了,他们乱拍我?”徐妻说。
“我哪次来不都好好说?你不履行法院判决书那就是犯法行为。”任毅说。
任毅说,他和徐某及其妻子“打交道”4年了,因债务纠纷,2005年,徐某就将房子过户到李先生名下,但这么多年徐某一直住着不愿搬出去。
后来,李先生打官司也胜诉了,法院判决,徐某20日内搬出去。
但判决生效后,徐某还是不肯搬。
李先生申请执行后,给徐发传票,发执行公告,都见不到人。
今年4月11日,又再次向他下达执行公告,仍未见到徐某,公告贴在他家楼栋口,要求他4月21日搬离这个房屋,没见行动,相反“公告”还被撕了。
“公告谁揭的?”任毅问徐妻。
徐妻低头回应,那几天她回老家了,“公告”是在外上学的孩子回来后揭的。
“我前几天还问他了,他说他和李哥(申请人)商量好了,李哥也答应缓到5月底给。”徐妻反复强调。
“可我怎么不知道?”任毅告诉她,“你这两天必须把房子腾出来,如果再不搬,法院会来强制搬运你屋里的物品。要是你们不接受的话,造成的损失由你们承担。”
任毅让徐妻在笔录上签字确认时,徐妻不肯,但又怕“拒签”有不好后果,还是签了字。
“我搬出去了,那这房子就是他的了?我们才差他多少钱啊?我这房子得卖多少钱啊?”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她说,她家的房子120多平方米,现在卖出去至少七八十万,而他们只欠李哥16万,“这样太不划算了”。
她还说,当年借李哥20万,后还了4万元,一直还不上。“她丈夫和李哥两人关系好,他(老公)就把这套房子房产证押李哥那儿了。”
拒不开门还高喊:“你们再敲门,我就打110”
时间:5月8日0:54 申请人:荆女士 老赖:马某
两者关系:原夫妻 地点:郑上路87号家属院
“开门,我们是中原区法院执行局的。”法官一阵敲门声,门并没有开。
隔着一道门,法官和屋内的马某妻子开始“对话”。
“半夜敲啥门?”马妻应了。
“我们找马某。”
“半夜找他弄啥?你们这是什么行为?我家老人、小孩都在睡觉。”
“我们白天来找不到他人,去他单位也找不到他人,只有晚上来找他。”
…… ……
一两分钟对话后,屋内马妻突然提高嗓音喊了起来:“你们再敲门,我就打110,你们法院也不能半夜1点多来敲我家的门啊,把孩子、老人都吓着了。”
接着,屋内传出马妻的哭声。哭声特别大,哭着骂申请人荆女士,都说好了,6月底还钱,“不还有一个多月吗?”
因马妻情绪激动,马某本人又没有回应,法官只好朝屋内的马妻喊话,让马某第二天务必到法院一趟。
可就在众人下楼时,马妻打开了3楼窗户,朝窗户下的荆女士又骂开了,骂得很难听,过了一会儿窗户又关上了。
法官说,刚才关窗户的就是马某。
荆女士说,目前她和17岁的女儿相依为命。女儿是她和马某共同的孩子。还没离婚前,她患上了脑瘤,“从医院回家,门锁都换了”。
2013年4月,法院出面调解,两人自愿离婚,女儿跟着她生活,马某每月支付女儿抚养费500元,至18岁。马某一次性支付给她住房公积金、过渡费9.6万元。“之前挤牙膏一样给了些,还剩2.95万元。”荆女士说,她因为身体差,经常头晕,现在打零工,每月挣1000多块钱,交了统筹,就没多少了,而上美术专业的女儿每月花费都在2000元左右,她要这个钱,是留给女儿用的。
“我们多次到他家和单位,都见不着他人,打电话也不接。”法官说,其实,马某完全有能力拿出这笔钱,他有固定的工作,每月还有拆迁安置房费。
爹告儿腾房,儿交了钥匙却迟迟不搬
时间:5月8日1:20 申请人:老高 老赖:小高
两者关系:父子 地点:华山路103号院
穿过一条长长的巷子,执行法官来到了小高的家。
父亲老高说,因两人矛盾,1997年,“他趁我出差,将我买的这套房子换了门锁,强行入住进去,不让我住。”如今,他仍在郊区租房住。
在长时间敲门无人应后,执行法官拿出了几天前小高交到法院的钥匙,在大家的共同见证下,执行法官打开了门。
屋内没人,茶几上还放有没“来得及”收的饭碗、勺子,瓷缸里还有不少辣椒酱。卧室也比较凌乱。
法官说,2008年1月法院判决,小高及其妻子6个月内从该房屋搬出,可小高并没行动。经法官多次协调,他同意搬出房屋,并将房屋钥匙交给法院一套,但仍没行动。随后多次找他,却又改口说,愿意出钱买下这套房子,不过至今也没结果。
■记者手记
夜随法官堵“老赖” 深感执行之不易
这次行动,从5月8日0点开始,到凌晨2点多结束。
记者回到家,已是凌晨3点多,却久久无法入睡,脑海里回旋的还是执行时的一幕幕,失落感顿时袭来……
一晚上,省会众多媒体聚集,中原区法院执行局20多名执行干警更是全体出动,最后两手空空。
给同去的摄影记者张翼飞发了个“歉意短信”:让他也失望了。
张翼飞很快回复:“不虚此行,从深夜到凌晨,看到执行法官受到的各种阻力,真正体会到执行之难。”
的确,执行太难了。52岁的任毅法官头发斑白,在他和第一起案件中徐妻对话中,徐妻反复说她不知情,而大家都听到,为了“堵截”这个老赖徐某,任毅曾经一连几天,早上、中午都赶到他家“报到”,结果都扑空了,而近段时间,他见了徐妻四五回。
跑腿还不算什么,法官们说,他和同事们都曾“受过伤”,有的摔坏过腿脚,有的还被咬过耳朵。
“有的老赖成天跟你玩躲猫猫,有的被堵住也写保证了,可是保证了无数回,就是没行动。”张宏宇说,像今晚这样的“收获”,他们都很淡定:“早已习惯了。”
张宏宇说,其实,干警们也不想“扰民”,也想睡个好觉,可是,身为执行干警,这是他们的职责。近期,他们还会行动,继续和“老赖较量”,维护法律的尊严。 线索提供 王新 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