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宽：父亲让我失声痛哭

　　我是相声演员，今年29岁，是宽和相声茶园的创办者，致力于把传统相声发扬光大，把宽和相声茶园搬进社区。这么爱相声，因为父亲是相声界老前辈，我现在师承名家李金斗先生。

　　很多人都自觉徒不言师子不言父，我们这行提师傅无非两种：要么打着旗号招摇撞骗，要么恩重如山感激不尽。我自然是后者。很多人无法理解相声界的论资排辈，师哥师弟叫得亲，师叔师爷喊得勤，其实这是传统文化的道德约束，所以在没有道德的时候，叫得亲喊得勤都是徒劳的。所以才会有很多行业师徒反目的问题，法律不管道德无关，金钱关系发展不畅，谁还会在乎孝顺二字?

　　其实，孝和顺真的是两个境界，而且我觉得孝顺更是相互的，很多人会觉得我所言生冷，但我真的是这个感悟。就拿我来说，需要孝顺的人很多，心里惦记的人很多，究其根源就是我提到的相互。

　　在我小时候，有几个人我经常见到，先生们是李建华、孟凡贵、李嘉存、巩汉林、李金斗等，这些行为举止异于常人的人经常出现在我家，说一些怪话，聊一些怪事，反正我都听不懂，只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是休闲聚会，外带看看小虎(我的乳名叫虎子)。因为我父母在我三岁时离异。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正是他们，滋养了我对“父亲”一词的全部情感。

　　从小对父亲的隔阂，让我的生活很不愉快。在家庭中感受不到爱，我逐渐把爱嫁接到其他人身上。我18岁生日的前一周，我的父亲突发脑梗住院，我这才意识到，这个和我没什么交往的父亲，才是我家的顶梁柱，虽然和父亲隔阂很深，但是在他住进医院的时刻，我突然觉得天塌了。李建华、孟凡贵、李嘉存、巩汉林、李金斗等叔叔大爷们第一时间赶往医院，为我撑起了一片天，京城炸酱面大王丁大个儿亲自张罗了一桌饭，本应是我父亲做东的我的成人饭，让我多了干爹，多了依靠，多了可以孝顺的人，那些日子我以泪洗面，变成了一个玻璃人，也懂得了爱。

　　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李建华大爷把我引荐到了李金斗先生门下，被收留培养带入正轨。为了我，大名鼎鼎的李金斗竟然推掉演出，放弃休息给我排练，一对一教我，行里行外，业务生活，无微不至，每次我武断轻佻犯错，师傅总是把我叫到家中，大声呵斥，眼睛却总是看着45度上方，我经常听见他和师娘说：“小虎不容易，从小没人管，跟我一样也是苦孩子。”师傅是真把我当自己的孩子啊!他对我，真的就完全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父亲啊!写到这，请原谅我的语无伦次，我已经数度哽咽忍不住放声大哭。29年来，这是我从没有回忆过的日子，也不愿意回忆，躲着。从没有想象过父亲们是怎样陪伴着我的成长，我都给他们添过多大的麻烦，想想心很痛。

　　父亲节到了，虽然我还是无法当着你们的面说一句爱你们的话，虽然我现在还无法带给你们一份骄傲，虽然我还无法孝顺你们，但我心知肚明，我对你们亏欠太多，我的经历，我的情感，这是别人无法理解的。父亲们，不管我的祝福短信是否发到，也不论我的拜年电话是否真的打过去了，我知道你们—我的父辈，都会时刻关注我的踪迹。请父亲们放心，我绝对把你们端放在我心中最重最正的位置，敬爱着。谢谢你们，我的父亲大人们!

　　本报记者 陈滨 J071

　　制图 王金辉 H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