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千年古塔长个半截塔的怪模样 建筑学者潜心研究解身世之谜
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 周斌 实习生 冀冰冰 沈美达 董孟旗
引子 |
宋代经济繁荣,佛教盛行,是我国佛塔建造史上的一个高峰期。北宋都城开封有两座北宋皇家寺院的佛塔遗存至今,岁数都在千年上下,均地处城东,南北呼应。
东南隅的繁塔建于太祖赵匡胤开国时期的开宝七年(974年),东北角的铁塔建于75年后。轮排行繁塔应该是“老大”,但如今它与“小弟”比较起来境况悬殊。
铁塔是1961年我国公布的首批“国保”单位,坐拥50多公顷的铁塔公园,是开封当之无愧的地标性建筑;反观繁塔,1988 年我国公布第三批“国保”单位时,在“北宋东京城遗址”国保单位名目下,以“含繁塔”的方式列于“遗址类”文物项目中。如今,“巴掌大”的繁塔公园困于民居之中,与AAAA级景区铁塔公园相比,“门可罗雀”。
繁塔是开封地区第一座佛塔,是开封最古老的建筑之一,为何会遭此“冷遇”呢?这与它异乎寻常的外形有莫大关联,下部三层是粗大的六棱柱楼阁式塔身,上部突变为细高的六棱锥形小塔。无论是古人留下的文字,还是今人观之,都说它是一座残塔、断塔。
已逾千岁的繁塔对这些倒是笃定沉潜,淡然处之,然而一位建筑学者对它青眼有加,痴迷研究,还著书立说,要为它“洗净千古不白之冤”。
宋喜信
今年1月25日,开封市公布了第二届开封文化奖章的获得者名单,73岁的宋喜信获得了这一殊荣。
宋喜信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建筑专业,是原开封市建设委员会副主任,高级工程师,国家注册城市规划师。开封市很多重点城市建设项目,诸如:清明上河园、开封府、大梁门、金耀门、市博物馆、御街等,都由他主持或参与规划和建设。
然而,此次获得文化奖章,似乎与他的上述业绩并无密切关联。近年来,他把几乎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投注到一座并不受世人关注的千年古塔身上。他质疑千百年来关于此塔为残塔的记载、传说和民谚,提出了“繁塔是宋代原型”的学术观点。
用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程民生教授的话说:“奇塔遇上了一个奇人”。“奇在何处?这本史学或文物学界的成果,出自建筑专业毕业、一生从事城市建设和规划的退休干部,换句话说,是工科生越界开辟了文科的地,业余爱好者穿越干了专业人士的活儿,该带孩子、遛鸟、打门球的老人作了年轻学者的事情。”
繁塔塔身镶嵌着精美的佛像砖
过了两个“千禧年” 奇塔遇到“忘年交”
说繁塔是座奇塔,首先是“名字奇”。塔名音为“婆”(Pó),很多外地人,甚至开封土著都读不准塔名。繁塔地处开封城东南一处高岗,因为古时此处住的多为繁姓人家,故称繁台,塔也因此得名。
其次是“样子奇”。程民生形容它:“非常厚实粗壮的塔身,憋着劲长肥了三层,到第四层时,突然不想干了,急剧收缩,很勉强地凑成个小小的塔尖,仿佛是编钟的钮。真像是建到一半没钱了,草草收场 ;更像是年久失修或遭兵火,把上半部损毁倒塌了。所以,无论从远看还是近看,都像是座半截塔。”
还有是它“身世奇”,就是它为什么长成这个奇怪的样子,从古到今的塔铭、碑文、诗句、传说、民谚,从来没有说得十分详细明白。有说毁于雷击、兵火,还有说因“铲王气”被拆,甚至民间还传说是一条秃尾巴苍龙把塔的上半截卷到东海去了。几百年来,各种说法使得繁塔的身世扑朔迷离。
开封有两座宋塔,东南隅的繁塔建于太祖赵匡胤开国时期的开宝七年(974年),东北角的铁塔建于75年后。论排行繁塔应该是“老大”,但如今它与“小弟”比较起来境况悬殊。
铁塔是1961年我国公布的首批“国保”单位,坐拥50多公顷的铁塔公园,是开封当之无愧的地标性建筑;反观繁塔,1988 年我国公布第三批“国保”单位时,在“北宋东京城遗址”国保单位名目下,以“含繁塔”的方式列于“遗址类”文物项目中。
“巴掌大”的繁塔公园与AAAA级景区铁塔公园相比“门可罗雀”。从开封城区到繁塔,要出了南城门,再向南越过陇海铁路的道口或涵洞。及到近前,还要穿过曲折小巷,才能在拥挤的民房中找到它。
繁塔仿佛是古塔中被边缘化的异类,它的处境和它的位置一样尴尬。在它“惯看秋月与春风”,过了两个“千禧年”和自己的千岁大寿后,忽然在21世纪初结识了宋喜信这位“忘年交”,挺身而出替它抱打不平!
“铁塔高,铁塔高,铁塔只搭繁塔腰。”开封人大都听说过这句民谚。但事实上,铁塔50多米高,繁塔仅30多米,应该是“繁塔只搭铁塔腰”才对啊?开封人大都知道一个含混的解释:繁塔以前是挺高的,后来断成半截了。这个民谚从开封人口中说出来,还有一层外人难以意会的“潜台词”:开封城的命运与这繁塔,何其相似……
宋喜信打小也听说过这句谚语,他告诉记者:“据说繁塔原来有九层。明朝的文献里面讲,皇帝把七层的塔拆掉了四层。清朝人说是原九层拆了六层。那么宋代到底是什么样子?又有说遭兵火所毁,到底是拆掉了,还是毁坏的?我觉得都不对头,疑惑就是这么来的。”
2013年夏天,宋喜信退休后的第8年,遇到一个寻求答案的机会。“2013年夏天,繁塔正在建避雷设施,搭的有架子。我就跟河南大学土木建筑学院的张义忠教授商量,能不能让搞建筑的学生来给我画画这个图,看看繁塔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时组织了三个学生,有研究生也有本科生,把图画了。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是断掉的。这个塔底层直径20多米底,面积将近500平方米,这么粗的塔怎么拆?谁拆的?没有任何记载能说清楚。我是搞建筑的,觉得塔身结构也不像是断掉后的残留,更没有断裂的痕迹。不管是拆也好,毁也罢,它总是会留下痕迹的,总会有建筑逻辑可循的。”
“我就从建筑学原理出发着手研究它的原始塔型问题。古人也说过,建筑的研究要用两重法,既要看文献,又要看建筑物本身。如果是历史事件的研究,可以对不同的文献进行比对,但建筑物从它本身就能看出问题。”
“那么,我就要拿出第二种证据,就是建筑结构的证据。这几年我把滑县、尉氏县、中牟县等等河南的这类楼阁式的砖塔调查了很多,后来也到浙江去调查。从塔型的建筑设计,繁塔和中国别的塔的结构完全不一样。”
塔铭、碑文、史志和诗句拼接成繁塔演变史
要证明繁塔是一座塔型结构绝无仅有,从北宋始建即是今日模样的古塔,首先要面对的是历朝历代关于繁塔被拆被毁的各种文字记载。宋喜信查找了所有关于繁塔的塔铭、碑文、史志或古人诗句,但都是片言只语。
按宋代的塔铭和碑文显示的信息:繁塔为“九层宝塔”,“高二百四十尺”。明代的碑文和史志记载:“元末兵燹,寺塔俱废”,“塔断而中立”,“国初铲王气,塔七级去其四”。宋喜信告诉记者:正因为史料记载并不详实,直至今日,对繁塔原始塔型的解读也没有口径一致的定论。
明代碑文
繁塔文物管理所的《文物简介牌》曾称 :“繁塔建于宋太祖开宝七年(974)。塔高九层,二百四十尺。元代塌为七层,明代只剩三层,清代于残塔上筑个九级小塔,封住塔顶,形成现在状如编钟的独特面貌。”
2011 年,由河南省文物局编撰的、文物出版社出版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河南文化遗产(一)》一书,对繁塔重新作了认定 :“繁塔为六角形楼阁式砖塔,原为九层,据载宋末元初繁塔曾遭雷击,上部六层毁,清代初年在残留的三层塔身上修建七级小塔,形成今天的特殊形式。”
宋喜信对关于繁塔的所有文字几乎是逐字逐句的进行了全新的解读。他得出的结论是:所谓“九层宝塔”,即是今日世人所见的三层大塔和上面小塔镶嵌佛像砖的六级搭配组成;所谓繁塔“高二百四十尺”,如同史料记载铁塔高“三百六十尺”一样,是宋人把有神圣地位的建筑高度有意夸大一倍。因为用每宋尺 0.31 米的理论数据,去推算 240 尺,繁塔应该高 73 米,而繁塔的实际高度为 36.7 米,合120 尺;按照史载“三百六十尺”,铁塔应该高111.5米,而实际的高度为55.1 米,合180 尺。
按照宋喜信的解读,繁塔现在的样子与塔铭和碑文的“九层宝塔”、“高二百四十尺”完全吻合。而关于繁塔毁于兵火、雷击以及“铲王气”被拆等等记载,宋喜信用详尽的论述加以解释:均是因为繁塔颇似断塔的独特外观,引发千百年来人们的主观臆测和以讹传讹。
小塔建于宋代还是后世,能直接证明繁塔是断塔抑或本真
除了对“繁塔为断塔”的文字记载进行“驳论”,宋喜信还以建筑学者的眼光通过对繁塔的细密勘察,为“繁塔为宋代原型”进行立论。
他说:繁塔是实实在在的建筑实体,不是时过境迁无影无踪的历史事件,可依靠历史文献,凭借史学家的学识,见仁见智地推演诠释。繁塔的构造存在着固化的建筑学逻辑,它的建筑构件,必然具有建造时期的特征。如果塔身有拆改修缮,必然留存有拆除和改造的可见痕迹。如果没有毁坏迹象,也必然没有过毁、拆过程。不在于写史志的怎么说,也不必靠对诗词作的解读。
首先,他从登塔去勘察。他告诉记者:“可攀登的古塔,都是从一层到二层,再从二层到三层逐层而上。而仅仅三层的繁塔出格的罕见,其塔内蹬道的构造及登塔方式与众不同。”
繁塔的塔内蹬道是左右对称的两条,与二层的塔心室和佛洞都不直接连通,都是直接抵达第三层的塔心室。如想到二层,就要在超过二层高度的内梯道里,沿下降的台阶,从西南或东南的两个门洞走出塔壁之外,再沿塔壁外檐攀行才能进到二层。所以说,正常的登塔路线,就是从一层直接到三层。
三层塔心室,左右出入口及南甬道,内登到此为止。
到了三层后,塔内再没有通往上层的蹬道,游客只有原路或沿另一侧蹬道返回。如果想再往上行,只有从三层塔心室走出塔壁,沿三层的外檐,冒险绕行20多米,找到三层西北侧的登顶爬梯,才能登上三层平台。
宋喜信告诉记者:“塔内从一层到三层的蹬道,是个闭合的路线,根本没有继续向上的蹬道。从塔身外檐绕攀爬梯,这样的设计只能是非经常性的登平台的临时通道,不可能是上四层的正常通道。这样的构造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一个事实,繁塔能供正常登攀的大塔仅至三层为止。就是说,压根就不存在四层、五层,甚至七层、九层的大塔。”
上三层平台的爬梯口
这仅仅是一个初步的论据。70多岁的宋喜信冒着危险,从三层塔壁外檐攀爬梯登上三层平台,一系列的细微发现让他更坚定了自己的设想。
他告诉记者:“如果三层以上塔身曾遭拆毁,那么这个264平方米的平台,应该是清代的人在拆毁残留的断面上改造而来的,又建了小塔封顶。从北宋始建到清代,700年左右,时间跨度如此大的改造新建,工程量还不小,应该会留下明显的施工痕迹啊?但是我没发现。”
另外,塔身每层的砖斗拱及其支撑的平座出檐都是脆性材料,六七十厘米宽的平座出檐逐层外挑。无论是毁于兵火、拆毁或遭雷击坍塌,上部六层砖石坠落时,必然会将下面的平座出檐、斗拱砸坏,三层墙面的佛砖也会被磕碰。而客观事实是,现三层的塔体除了风损雨蚀外,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磕砸痕迹。
更能说明问题的是小塔。小塔建于宋代还是后世,能直接证明繁塔是断塔抑或本真。怎么断定呢?宋喜信说:“一要看小塔的材料是哪朝哪代?二要看下面三层大塔和小塔之间的结构关系。”
主持过 1982 年繁塔维修的王瑞安先生,在其《千年繁塔重修记》一文中说:“经实地考察,小塔亦为六角,共九层,下边三层和上边一层为素面砖,中间五层每面都镶嵌佛砖,规格与大塔相同。塔刹系青砖磨制。小塔通高 8.78 米,所用材料都系原塔拆下的旧料。”
繁塔维修时的小塔
“所用材料都系原塔拆下的旧料”,宋喜信说:“虽然王瑞安先生认可是清代新建的小塔,但是也证实了小塔的建筑构件都是宋代的。”
再看小塔和下面三层的构造关系。宋喜信说:从塔身剖面图可知,小塔砌的第一层砖,直接是在三层塔心室上平面的标高开始。就是说小塔是从三层的“肚子里”开始垒砌。如果是清代建的小塔,不可能和三层塔心室上平面“无痕迹”地砌筑在一起。只有小塔自宋代建造时就与生俱来,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道理很简单,就像人们戴假发,只有自己的真发,才直接长在头皮里。”
从建筑学的角度,宋喜信对“繁塔为断塔”提出如此多的质疑,难道历来就没有其他建筑学家来实地勘察过这座奇特的古塔吗?
宋喜信查阅了相关资料。早在 1908 年前后,德国工程师柏施曼(Emst Boersshmann)穿越中国十二省,对中国古建筑进行了广泛考察。其中也很下功夫地考察了开封繁塔,这是近代建筑学专家,对繁塔进行的首次专业造访。在柏施曼的《中国建筑与宗教文化·宝塔》一书中,有他 110 年前绘制的繁塔图纸,以及他对繁塔塔形的研判和推测;
德国工程师柏施曼绘制的繁塔外观图
日本建筑史专家关野贞,在 1918 年前后也曾来到开封考察过繁塔。他的《中国文化史迹》中记述了考察繁塔后的思考;我国老一代建筑大师杨廷宝先生,早年就读于开封的“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河南大学前身)。20 世纪 30 年代,他在“营造学社”工作期间写过一篇《汴郑古建筑游览纪录》,文中提及繁塔;著名建筑大师梁思成先生在20世纪30年代也考察过繁塔。
但是,这些建筑学家都留下一个共同的遗憾:正如杨廷宝先生所说的“北门入口为梯间,但刻已封闭,未能攀登”。他们都没有沿蹬道上过塔,没有到过三层塔心室,更没有上过三层平台,亲手触碰过上面的小塔。所以,他们不可能像宋喜信一样,对繁塔进行全方位的细致勘察。
建筑大师杨廷宝先生考察繁塔时的图片
宋人建的可能是一座敬持“顶天立地佛”的二层佛殿
宋喜信根据自己的“驳论和立论”,建立了关于“繁塔为宋代原型”的论据和论证体系。如果这一论点成立,宋人为何要建一个如此奇形怪状的塔呢?
宋喜信告诉记者:我国的楼阁式砖塔,内部空间绝无进行佛事活动的空间和余地。然而,繁塔底层的六边形塔心室面积 55.6 平方米。这样大面积的塔心室,当年一定是敬持着佛像的。那么,一层塔心室敬持着什么佛像呢?首先说,心室大就不会佛像渺小。其次,塔心室内壁镶满佛砖,敬立的佛像就不会靠墙而立,遮挡干扰,理应中心放置。而且,一层塔心室和二层的塔心室上下贯通在一起。或许当年就是为敬放躯干在底层、肩部以上在二层的“顶天立地佛”泥塑像的意图设计的。
宋喜信认为,虽然繁塔的外观像一座奇怪的半截塔,但是其内部构造塔心室上下贯通且坐北朝南,明显是一座二层的佛殿。这也就能解释宋人为何要建一座外观如此奇特的建筑了。这也令繁塔成为中国古塔中一个珍贵的孤例。
从2013年开始,宋喜信经过5年对繁塔的研究、勘察,反复增润修改,终于完成了《开封繁塔为宋代原型论》的书稿。他告诉记者,下了这番功夫,并非完全是为了提出一个标新立异的论点,而是要让繁塔得到世人及学界应有的关注,对它加强保护和研究,令更多的人领略它的旷世之奇、旷世之美。
宋喜信告诉记者:繁塔就是一座古代人文和艺术的宝库。塔身外部和内部,镶嵌了6923块佛砖。用这种“内外装修”的方式装点塔身,在中国古塔中是首创之举。佛像有释迦牟尼、文殊、准提、达摩、十六罗汉、乐伎等近百种。仰观塔身如万佛临世,佛光普照,内拜佛洞如群仙簇拥,仙乐萦绕。更珍贵的是佛像造形雍容华贵,块块是美轮美奂的工艺品。
繁塔保存得原真性极高,不仅有造塔时记载捐施内容的碑文、额石刻字,而且现存佛砖中5500 多块仍然是宋代的原件,块块均曾题写捐施人名字,至今清晰可见的不止上千,传达出捐施人身份、家族、发愿等真实的信息,这在我国古塔建筑中是少有的奇迹。这些石刻文字和宋人墨迹,承载着丰富、可靠、真切、有趣的历史信息,不亚于一页“宋版书”一两黄金的文献价值。
宋喜信提出“繁塔为宋代原型”的论点,如今在文物、建筑界以及民众中都产生了一定影响。开封市文物局还曾邀请国内著名古建专家和省内历史、建筑、佛教、美术等专家,召开了学术研讨会。如何看待他的论点呢?程民生教授在为宋喜信的书稿作序时讲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
“繁塔旁有棵著名的老槐树,从小就听说上面住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当地居民传说先有树、后有塔。《开封古树名木一览表》(1994 年)中,此为 29 号国槐,明确标着树龄为 1156 年,也即此树始于唐文宗末期。2011 年,我正在研究北宋开封气象编年,想借用自然科学的方法,通过树木的年轮验证每年的气象状况,专门从郑州请来河南农业大学的树龄测试专家打孔采集年轮。结果专家说此树顶多只有二三百年的寿命,并说根据其了解的理论和实践,开封不可能有上千年的树木。失望之余,颇多感叹 :传说与事实之间,不啻霄壤!任何没有证实的传说,都不能当成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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