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20岁小伙“收养”11岁流浪儿:我不能让他像我一样遭罪
一个月前,得儿初遇小平。
二七德化街,骄阳似火,依然衣袂翩翩人来人往。11岁的小平像被抽干了水分的小草,蜷缩在街中座椅上,口中含着一根塑料奶茶管,“吱吱”声声,想要从干火的空气中吸出些湿意。
得儿买了瓶水,递了过去。小平抬眼看了一下,一口气灌了下去,呛出的水洇湿了胸前一大片。之后,他转身而去。
裸露的小腿上,几个烫疤赫然入目。 得儿知道,他遇到了同类人。
十几年前,在北部一个省会城市,得儿和七八小孩“圈”在一起,“被几个大人控制着,逼着去要钱、偷东西、抢人家。”
稍有不从,就会棍棒加身,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后脑受过伤的得儿被他们又用棍子狠狠闷过,落下了失忆和迟钝的沉疴。
“饿的时候就吃菜根和从垃圾箱里扒拉出来的任何能下咽的东西。”得儿宁肯挨饿挨打也不愿意屈从,后来瞅得机会他终于逃出生天。
小平在人群中慢慢消失的身影,让得儿看到了那时的自己。
从那天起,得儿有空就去找小平,给他聊天,买吃的喝的,“一个鸡蛋灌饼俩人掰开了吃”。
慢慢地,小平开始跟得儿说话,像跟着家人一样跟着他。
得儿晚上偷偷把小平带回打工的地方,让他玩自己的手机,一直到睡着。
白天拉货的时候,他也让小平跟着,却不让他干任何活儿,“看着十多岁了,但太瘦小了”。而得儿也才不到一米六的个子。
累了,小平就去楼梯间睡会儿。每拉一趟货,得儿就去看一眼,怕他跑了。
好心人请他们吃完面,得儿把碗里的肉一块一块挑给小平。
一个月来,得儿总想把小平挂在身上,“我不能让他像我一样遭罪。”而他自己,每天也就刚够温饱而已。
小平说,他叫韦忠平,贵阳人,去年和父母来到郑州。“今年3月份的时候,他们在一场车祸中都死了。” 可查遍辖区消防、交警、医院等部门,都称3月份的时候没接到过这样的事故。
得儿从不去想小平言语的真假,他宁肯相信是和自己一样,失忆了,或是记岔了。
就像他脑海中的记忆画面一样,家在火车站附近,挨着菜市场,一条悠长的小巷。家里有爷爷、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姐姐。
冬天的时候,一家人围在炕上嗑瓜子,闲唠嗑。 窗外飘着漫天大雪,玻璃上绽开着冰凌,好奇的他伸舌头去舔,刹那就被粘在了玻璃上。
按得儿的描述,他的老家应该在东北一带,可多年的寻亲,包括参加全国性的大型寻亲节目,都没能在相关区域找到他家人的任何线索。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后来又遭遇黑手,估计也就记不住啥了。”也就是在五六岁那年,调皮的得儿扒上了一列运煤的火车,却把他的人生运上了一条流浪的轨道,哈尔滨、连云港、徐州、扬州、南京……
2000年左右,得儿来到了郑州,一直待到现在。常理预估,他已经20多岁,可他坚持认为自己才18岁。也许,他把达到郑州的日子当成了“新生”的起点。
刚到郑州时,得儿常出没于火车站、二七广场、德化街等繁华区域,捡破烂、瓶子,吃人家剩下的、送给他的饭。
不管再苦,得儿从不偷不抢,“喝涵洞上流下的雨,我也不会去拿人家一瓶水。”
有人找他拉点货抬个东西,他干得比谁都踏实。
现在,他还学会了街舞,在文化路上一家街舞工作室打杂,给德化街一家琴行拉货送货。
踏实肯干,他靠双手获得了温饱。 而正是这样的品质,解放路派出所的8名民警甘愿担保,给他办理了身份证,还有一个“李鲁克”的名字。
但他还是喜欢“得儿”这个极具河南地域特色的名字。
得儿说,在那么多好心人帮助下,他自己至少稳定了,“我也不想让小平再到处遭罪了。” 他又找到了三年前就开始帮助他寻亲的郑州公益人士杨子。
“每个孩子都是父母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剔下的一根骨,骨肉分离的痛是常人难以感知的。”只要有机会,杨子就会带着得儿寻亲。而现在,她要帮小平找到家人。
虽有不舍,得儿却更理解家的可贵。夜深人静的时候,得儿没少偷偷地哭,常常抱着手机在地图上搜索,搜索和他记忆中与家相似的地方,“得儿,你咋这么笨呢?连个地方都记不住!”
一个月了,得儿把小平当自己的家人待,可他也多希望小平能找到家,即使像他说的“家里仅剩的一个爷爷”,“真找不到了,我还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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