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记忆】京剧《红灯记》:集体智慧的结晶

15.09.2014  18:55

今年是京剧现代戏《红灯记》创排50周年,“五一”期间,国家京剧院举办纪念演出慰问首都劳动者,唤起了人们对这部红色经典的亲切回忆。

红灯记》改编自电影《自有后来人》,最初由上海沪剧团改编成沪剧,后来哈尔滨京剧团以《革命自有后来人》为剧名搬上京剧舞台,把重点放在接班人上,即铁梅是主角,但中国京剧院(国家京剧院的前身)将之改为歌颂共产党员,即主角为李玉和,并更名为《红灯记》。此剧由阿甲、翁偶虹改编,阿甲导演,副导演是骆洪年,音乐设计是刘吉典、赓金群、张建民,唱腔设计是李金泉、刘吉典、李少春、沈玉才、李广伯、周国兴、郭根森,音乐配器是戴宏威、丁家歧、羊鸣,美术设计是李畅、安振山、赵金声、郭大有,最初由李少春、高玉倩、刘长瑜、袁世海、孙洪勋等主演。后来该剧被定为革命样板戏,李玉和改由钱浩梁主演,1970年该剧搬上银幕,一时红遍大江南北。

据当年的主演刘长瑜介绍说,京剧《红灯记》是集体智慧的结晶。在创排之初,即得到文化部等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多次提出修改意见。如原剧是东北一小地方发生的故事,周恩来总理提议改成京汉铁路大罢工,纳入到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工人运动中。郭沫若曾为铁梅改歌词,将“红灯高举亮堂堂”改为“闪闪亮”,将“泪水腮边洒”改为“腮边挂”。这样的改动更加形象,而且效果更好。铁梅在奶奶、爹爹牺牲后唱“咬住仇,咬住恨”时,表演与吐字就得益于著名老旦李金泉先生的指点,让她先把五指张开,再攥紧,这样显得更有力度。“”字吐字的字头、字腹、字尾都要注意,通过咬字把铁梅的深仇大恨表达出来,更真切、清晰。京剧大师马连良先生则提示道,铁梅一只胳膊总折着不行,让她想出了左手提着袄襟的动作。“这个戏的修改很多,原来铁梅在第四场一出场唱的是南梆子,在刑场上唱成套的娃娃调,这些后来都删掉了,因为这戏是《红灯记》,不是《革命自有后来人》。”而扮演李奶奶的高玉倩原是演青衣、花旦的,在此剧中演老旦,她向著名老旦李金泉先生学习,彻底颠覆了原有的行当,而且自此以后改演老旦,并出演了中国京剧院另一出现代京剧《平原作战》。

当时,排现代戏属新尝试,很多动作都不能套用传统的程式,而要重新设计。在这方面,最初扮演李玉和的李少春作出了很大贡献。扮演王连举的孙洪勋说,在《赴宴斗鸠山》一场中,李玉和把衣裳一咧开,再一亮相、冷笑,接唱“只能把我的筋骨松一松”,这一动作用的是传统戏《连环套》中“天霸拜山”的招数。李玉和受刑后的蹉步,扶完凳子一举拳头,鸠山往下一缩,突出了李玉和的高大,这是学的著名武生张世麟先生的表演。开头李玉和与王连举背靠背接头,表现了地下工作的神秘感与紧张感,这是李少春先生从八一电影制片厂片头工农兵的动作中借鉴来的。戏里铁梅拿起红灯跑“圆场”的动作也是李少春设计的,既是一种变化,又没有出格。剧中击毙鸠山,用的是《野猪林》中林冲刀劈陆谦的动作:正面劈一刀,背面劈一刀,再绕脖子一抹,认为还不解气,就又多刺了一下。此外,戏里的舞蹈动作“三级跳”是从广州战士杂技团学来的,夺枪的动作来由传统戏《雁荡山》中的夺刀演变而来,而舞美则是请北京人艺的舞美人员帮忙设计的。

红灯记》的音乐也好,虽加入了大乐队,但没有离开京味儿。如剧中加入了《大刀进行曲》的旋律,表明故事发生的背景是在抗战时期;“刑场”一折中加入了《东方红》和《国际歌》的旋律,较好地烘托了气氛,营造了雄壮、慷慨的气势。李玉和在第二场的《一路上多保重》与第六场的《一封请帖藏毒箭》两段唱,是李少春先生设计的唱腔。剧中反面人物鸠山的唱段后来邀请了著名作曲家李劫夫先生帮助修改,他吸收了日本的民族调式,糅在唱腔中,也很成功。剧中的主要唱段可谓家喻户晓,深入人心。《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都有一颗红亮的心》《临行喝妈一碗酒》《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场》《血债要用血来偿》《光辉照儿永向前》《仇恨入心要发芽》等脍炙人口,久唱不衰。

鲜为人知的是,当年《红灯记》曾要大改。曾参与该剧创作的荀慧生之孙荀皓透露,上面有人要把此剧的结尾改为李玉和不死,铁梅带人劫法场。后来朝鲜艺术家来演《卖花姑娘》,说先前看了《红灯记》,备受感动,上级这才决定不改。

再后来,江青插手《红灯记》的创作,并定为八个革命样板戏之一,原来的主创阿甲及李少春都挨了批。但《红灯记》却因凝聚了集体智慧而经过了时间的检验,成为国家京剧院的保留剧目,并历经三代艺术家的传承,至今仍是京剧舞台上大受观众欢迎的成功的现代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