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不懂避孕生下10孩 漂泊18年被劝返回乡(图)(一)

09.06.2014  13:10

      6月1日,刘向明配合当地的邢楼镇派出所民警登记户籍信息,以备给孩子上户口。

    端午节前第3天,58岁的刘向明带着妻儿离开苏州,回到500公里外的故乡邳州。这是他18年来第一次回家过节。

    18年间,除了漂泊和拾荒,刘家的生活主题就是造娃。夫妻俩育有10个孩子,这个“秘密”一直不为计生部门知晓。5月26日,5岁的老七在苏州的一个水坑溺亡,经当地媒体报道,超生之事才被曝光。

    刘向明回乡后,政府人员登门造册,积极商议办户口、办低保等问题。这个贫困家庭虽然得到一笔事故赔偿,但也可能面临数十万元的超生罚款。问及“会不会真罚”,分管计生工作的当地副镇长含蓄表示会“依法依规”办理,“该罚的肯定要罚,但你罚多少,他都交不起这个钱。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他们过得越来越好。

      他们如此罕见地超生,纯粹因为完全不懂如何避孕。

      劝返回乡

      江苏邳州,邢楼镇刘屯村。5月30日晚8点多,一辆苏州牌照的白色13座依维柯在夜色中抵达,停在村民刘向成家门口。

    门房过道里佝腰站着82岁的徐道兰。老太太望见车门打开,7个孩子鱼贯而下,按事前吩咐恭敬地喊她“奶奶”。刘向明和妻子尹马美也下了车,怀里还抱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女婴。9个孩子,都是刘向明的,老太太喜不自禁。

    没有鲜花,没有炮仗,也没有流泪,这样平淡的场面里,刘向明实则格外激动。自打18年前离乡,他还是第一次回来。

    刘屯是苏北的一个偏远村庄,村民以种小麦玉米或外出打工为生,生活水平不高。交通上,离刘屯最近的汽车站在山东枣庄市台儿庄,只需20多分钟车程,去邳州市中心,要花一个多小时。

      这次回家,刘向明一家是从苏州出发的。从苏州到刘屯有500多公里,如果不是“专车”送达,这个家根本没法回。“我们没积蓄,没钱买票。就算去了火车站,这么多孩子,也没法照顾。”尹马美说。

      十多年来,刘向明一直漂泊在苏州郊区,最近的一个住址是陆庄泾。

      夫妻俩拾荒维生,一共生了10个孩子,四男六女。最大的是女儿,21岁,已出嫁,最小的也是女儿,双胞胎,刚出生两个多月。尽管孩子众多,邳州和苏州两地的计生部门一直不知此事,直到刘家老七溺水而死。

      5月26日,陆庄泾一个木板和塑料搭就的窝棚内,尹马美正在奶孩子,邻家老太带着孙子跑过来告诉她:“大娃娃掉水里了,头一上一下。”大娃娃是老七的外号。尹马美赶到现场时,已为时过晚。

      事发后,水坑被土填上,围上了铁丝网。附近居民介绍,这里原本是一片农田,几个月前栽下树苗,挖了个绿化用的水坑。“派出所的警察来量过,那个坑有3米多深。据说栽树的赔了不少钱。

      不请自到的记者,撞破了刘家的“秘密”。5月28日,当地媒体曝光这起意外事件,超生夫妻生10个孩子的消息,也在网上不胫而走。新闻图片中,尹马美带着孩子,茫然立在窝棚外。当天,苏州有关部门的人员很快找到这处窝棚。紧接着,29日,邳州方面亦派人赶到苏州。

      18年没回家的难题“迎刃而解”。5月30日下午,京华时报记者抵达陆庄泾时,刘家11口人已在回邳州的路上。附近居民介绍,当天上午11点左右,他们被“”上一辆依维柯,车是苏州方面雇的。

      刘家住过的窝棚,正在被政府雇来的人拆除。房东说,窝棚是他自己搭的,因为刘向明孩子多,便把窝棚和3个房间打包出租,每月360元。“他走的时候还欠房租和水电费,一共708元。”他嘟囔道。

      不断造娃

      5月31日,在刘屯提起回家,尹马美说,苏州方面怕他们半道折返,一辆警车跟车,跟到半路才回。她对此很感激:搬家补偿了1.3万元,“人家担心我们孩子多再出意外。

    回乡后,刘向明一家全挤在二弟刘向成家。刘向成和老母亲相依为命,也没有像样的房间。

    正房用一排衣柜隔开,分为客厅和“卧室”。客厅里摆着一张床,“卧室”里摆着两张。院子里一张露天的床挂着蚊帐,那是老太太的。门房里也铺了两张,门房外一辆农用车上铺着席被,也是一张床。

      下午刚吃完午饭,刘向明和尹马美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给女儿喂奶粉。刘向明话少,问一句答一句,有时,他捏着烟想事儿一言不发。

      尹马美嗓门大,一说话就带着笑。她最心疼夭折的老七。“老七最乖。他爸喝酒,他会说,爸你别喝,喝酒伤身体。”她会像祥林嫂似的重复:“谁都不知道,那里会有个坑。

      尹马美是贵州人,年幼时被人带到邳州。15岁时被刘家收养,后来嫁给了刘向明,1993年生下大女儿欢欢。

    欢欢3岁时,一家人还蜗居在一间草棚里。夫妻俩合计“干点生意”,也没跟家人言语,“谁都不知道,就奔微山湖去了,听说那地方好混。”尹马美说,出走就身上两件衣服,完全是因为穷,而不是躲计生。

    一路上,他们摆过烤山芋摊,捡过破烂,最后定居在铜山县九段村。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湿地里,他们搭起一处窝棚,刘向明有时捕鱼,有时则捡破烂。最穷的时候,他带欢欢出去乞讨。

      家里穷得空荡荡的。尹马美回忆,有一次,她炒完菜放在桌上,窝棚上掉下一条大蛇,砸在菜里,但她只是把蛇引走,没把菜倒掉。

      在这样的窘境下,老二至老五相继出生。其间,刘向明听刘屯来的人说,村里重新分了地,他的地都分没了,窝棚也倒了。“就这样,住了六七年,有一年夏天,我们走路到徐州火车站,买了三张火车票,就上苏州去了。到了苏州,还是捡破烂,又生了4个孩子。

      除了欢欢,后面的9个孩子,都是刘向明在住处接生的。“每次她要生了,我就把瓷碗敲碎了,用白酒杀(消)毒,孩子生下之后,我就用它把脐带给割断。

      干收废品这行的,很多人最后发了财,刘向明算资深从业者,但始终没能脱贫。尹马美说,他们俩都不认秤,没搞过上门回收,只会在户外捡些瓶子类的废品。两人也不怎么交际,问起谁是他们的朋友,两人都答不上来。全家唯一用手机的,是在纺纱厂打工的老二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