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雨素是谁?《我是范雨素》火了!她的文友中还有位河南老乡

27.04.2017  08:29

“我的生命是一本不忍卒读的书,命运把我装订得极为拙劣。”这是近两天在朋友圈刷屏的自传体文章《我是范雨素》中的一句话。

作者是44岁的范雨素,她出身湖北襄阳农村,现在北京做育儿嫂。

她以质朴的表达、真挚的情感,收获了众多读者的赞叹和眼泪。

其实,像范雨素这样将文学作为栖身之所的普通人还有很多,范雨素为何会突然走红,背后带给人们哪些思考?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进行了采访。

◆范雨素:“我靠苦力吃饭,不靠写文章谋生”

因为突然间的媒体聚焦,在北京郊区皮村生活的范雨素,原本做的小时工不得不被耽搁,两三家出版社还提出出书邀约。文章产生的反响都超出了范雨素的想象力,26日一早又有一波媒体赶到皮村,她不堪其扰,将手机关机。

在皮村有一个“工友之家”,范雨素是几十位有文学爱好打工者组成的文学小组中的成员,在志愿者老师指导下开始写作,严格意义上的作品也只有《农民大哥》《我是范雨素》两篇。所以当有三家出版社找来要出书时,她惊讶地说“我都没有写过东西呀!”她的作品多是自述性质,“没有感情我写不出来。”

仅读完初中,文笔功力与她喜欢读书有很大关系,她在文章中提到说给孩子买了一千斤的书,并认为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社会教育、自我教育这四种教育中,家庭教育和自我教育是最重要的。

走红之前,人们会问范雨素写文章的初衷,她说:“活着就要做点和吃饭无关的事,满足一下自己的精神欲望。”当意外走红之后,她一再解释:“我是靠苦力吃饭的,不靠写文章谋生,我对文字没有自信,我连打字都不熟练。”文学在范雨素眼中“是一个港湾”,“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一本书就好像可以休息似的。心境烦躁,过得很苦的时候,可以逃避。相当于喜欢唱歌的人去歌厅一样,从来没有把它当做一个什么理想。”

在这股“范雨素热”中,她本人却冷静得多,并觉得文章走红会改变今后的生活。范雨素说:“我年龄大了没有什么痴心妄想了,我只希望这件事能尽快结束。我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我不适应有这么多人关注我。”

◆范雨素文友李若:通过写文章找到存在感

事实上,皮村打工的文学爱好者已经不是第一次引起关注,只是这次动静更大了一些。和范雨素同一个文学小组的,有一位笔名李若的河南信阳打工者,《我是范雨素》的初稿春节后刚写完,就曾发给她交流。

“我觉得这还是一阵风,最终还是会回归平淡。”今天中午,对于这股热潮,李若对大河报记者说。2016年,她在工友之家文学小组交的十多篇作业,被发布在网易某非虚构写作栏目上,每篇阅读量均高达50万余,李若甚至被称为“流量女王”,一时也吸引了很多媒体采访。

李若曾在电子厂、服装厂打过工,一次到皮村找朋友时路过“工友之家”,便加入进来,开始尝试写东西,文章内容基本都是老家见闻和打工中碰到的真人真事。“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可以把自己的经历和感想写出来。”她说,生活在大城市的底层肯定有自己的不如意,写文章主要是想给伤痛找一个出口,通过写文章尤其是在发表后,发现找到了一点存在感,因为之前总觉得和大家没什么不同。

这些普通作者文字朴素,没有对结构、辞藻的刻意追求。李若在去年的皮村中秋晚会上当过女主持,那天她特意挑选了一件旗袍,她强调写文章和打工者的身份并不突兀,“我可以穿旗袍,也可以穿工作服,可以干轻活也可以干重活。”当然,她也深知在庞大的打工人口中,文学爱好者也不在少数,“写完之后放着的人多得是,很多人并不是为了发表而写”。

尽管文章被更多人关注,但李若和范雨素一样都不打算走上写作的路,“我不认为我是那块材料,文学是那么金贵的东西,我从来没做过靠文学吃饭的梦。”她希望以后的生活仍然是多读读书,有兴趣了写一些文章,不苛求收获,保持平常心。

◆作家谈:写作是最低门槛的艺术形式

范雨素的文章因何刷爆朋友圈?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作家乔叶分析说,每个普通人都有自己的个性,范雨素也是其中之一,但大多数普通人并没有用合适途径去表达,而范雨素找到了文学的途径表达,她用朴素直接的非虚构文体,将自己的经历和观点袒露,有很强的代入感,能让广泛的读者群产生共鸣。

“文本中还透露出作者的个人魅力,人格魅力通过文字表达形成了文学魅力,特别能感染人。”乔叶表示,范雨素的文字里苦情的因素很少,有观点有认识,哪怕是有限的,她也是尽量表达自己的认识和观点,直面现实,同时有幽默感,读者从中看到的社会各阶层丰富宽阔的现状,并感受到强韧的生命力。

对于“范雨素们”这些普通写作者的群体,乔叶也接触不少,她觉得文学本来就没有圈子界限,只要有才华,写作是最低成本最低门槛的艺术形式,任何人都可以选择,同时文学表达是精神世界最大程度地呈现自己,正如有句话所说的“人民大地,文学无疆”。

文章走红之后,范雨素被推到聚光灯下,但面对是否会从事专业写作时她仍坚持“靠苦力吃饭”。乔叶特别能理解范雨素的选择,“其实真正热爱写作的人首先是自我满足、自我表达,并不寄望通过文学转变身份,从事专业写作的一定是极少数,更多人是出于朴素的热爱。”

◆记者手记

范雨素走红折射阅读的稀缺

范雨素带来的话题仍在持续发酵,其中主要围绕的是她的文学创作水平,在一片赞扬声音之外,亦有“文本不够好”“被过分吹捧了”等意见。当然,“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对于文章的种种讨论在情理之中。

更值得思考的是,人们那惊讶的眼光背后折射出是阅读和写作在当下的稀缺。这已经不是近两年第一个因为文字和身份而被关注的普通人。不管是漫步在湖北乡间田埂作诗的余秀华,还是穿梭在厂房与流水线之间的“打工诗人”群体,人们都如同看到横空出世的“奇人”一样,一窝蜂地围观。

这些惊叹声中,有一些是来自与文学的距离带来的陌生。我们身处在小憩几日就生怕落伍,抛开手机一刻便会坐立不安的环境中,被表情包和网络流行语填充的精神世界,变得越来越单薄,大家“有识无智”。而范雨素强调“自我教育”,初中毕业之后保持阅读的习惯,她用文字实现自我表达,将身边故事和所思所想写下来。反观我们,又有多少人结束学生生涯后,没有再读过几本书,写过一些东西?

文学有造诣高低之分,但无门槛贵贱之限。范雨素走红事件带给人们的,绝非是否有资格进入所谓作者圈的争论。她所传达的启示是,任何人哪怕是底层打工者都可以拥有自己的精神世界,“活着就要做点和吃饭无关的事”,文学可谓“精神欲望的满足”。

当我们在热闹围观之后,也应该像白岩松谈到全民阅读所倡议的,给自己留一些发呆和放空的时间,拾起书本和笔头,而不是仅仅做一位分享转发的“看客”。

  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 张丛博

【责任编辑:张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