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乡愁

12.04.2017  08:30

  岁在丁酉,时维暮春,序将清明。清明,既是节气,又是节日,当振作生机,顺势而为,祭拜祖先,慰藉心灵。四位亲人,驱车豫东,回老家虞城祭扫。光阴如白驹过隙,我去家怀乡太久,而功业无涯,人情往事不堪回首。惟念昔我往矣,归去来兮,心境不为物役。      麦田掠过,故乡迫近,不觉乡愁,浮沉泛起。村头桑葚树,嫩叶初展。村里安静,屋舍杂陈。乡里乡亲,见有生人来,远远地看,慢慢地走。忽遇相识,踉踉跄跄,紧走几步。这不是杨叔,那个老邻居吗?握手,紧紧的。吃饭了没?在这吃吧?四十几年未见,热情实诚,笑脸依旧。      终于驻足祖屋,大门肃然,院落如昨。门楣题字,“西瞻行翠”,隐约可辨。拿着曾经的钥匙,打开斑斑记忆;吸着故宅的气息,弥合袅袅思绪。我,到家了。      
  千百梦回,砂岩门槛,难挡柔肠。奶奶的纺车没有了嗡嗡的声响,大娘的缝纫机没了哒哒的旋律,可还有一架老织机,那织进去的慈爱永存心底。老院墙的残垣断壁,房梁上的巴斗,端庄的八仙桌,稳重的木圈椅,串起的铜钱……爷爷似乎穿越而来,着长袍,背双手,踱方步,老是捧着个黄瓷碗,沾着食物的胡须,总也没捋顺过。奶奶的新麦疙瘩汤,面穗筋滑,长长的,宛若云丝,浮于碗中。大娘,发髻油光,灿笑如花,居家操持的好手;善良朴实、恪守妇道、守寡多年的大娘,视我如同己出。而今,你的高木床不知所终,硬硬的缎面枕头难寻踪迹,扫床的马尾呢,谁又拿了去?你平日攒鸡蛋的瓦盆,独留石榴树下。      窗下痨窝的老母鸡、爱叨人的大公鸡、厨房旁的羊、哼哼唧唧的猪、老实巴交的大黄狗、歌声高亢的黑驴,咋都找不着了?还有那呛死人的地锅风箱,吧嗒吧嗒;铁鏊子煎好的锅贴,油光热烫;红薯窟没了,粪池坑却依稀可辨。大哥,穿红背心的大哥,无所不能的大哥,砌砖墙、掏大粪,捉蚂蚱、打麻雀……领着小伙伴们,我们什么时候,摘一次桑葚吧?姐姐,水井里波动着你的脸眸,衣服总也洗不完,洗啊洗呀,就像你讲的鬼神故事,吓死个人,可又总也讲不完。姐姐,你老是肚子疼,嘤嘤地哭着,过后又格格地笑个不停。怎没见你?你又去割草放羊了吗?我的姐姐。      
  村里的狗狗们半寐着眼,树上的麻雀扑棱着翅。灰燕低徊,似要带来春天的雨?这般安静,别样静谧。踏着绿苗,走在田野,我掬一把新土,在父亲坟茔,伤逝满怀,乡愁盈聚。生命最初的记忆,血浓于水的亲情,无法抹去的思念,定格脑海、常现梦里,撞击心扉、陪伴万里,给我温暖、给我力气。我想让这清明时节停顿一下,好让我这乡愁彻底抒解一回。上苍,借些许刹那吧,我要把这香束举过头顶,我要把这黄纸焚烧干净,且让春风一度,捎去女儿心语,告慰先父魂灵,祈愿桑梓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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