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城镇化中的“文化+”

在城镇化过程中，根植于农耕模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民俗风情如何保留和传承？农村在完成向城镇的转型后，原有的农业景观、建筑形态该如何保存？实现城镇化后的农村、农业、农民，如何重建生产生活？当前我国城镇化过程中所衍生的土地伦理问题、自然生态与传统文化保护问题日渐受到关注，业界也开始了对“特色文化小镇”新一轮的探索。

文化在城镇化中越发重要

据统计，1999年我国的城镇化率为26.1%，2015年达到了56.1%，城镇常住人口达到了7.7亿人。现在，我国已有城市656个、建制镇20515个，分别比1978年增加了463个和18342个。

《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指出：我国要走以人为本、四化同步、优化布局、生态文明、文化传承的中国特色新型城镇化道路。中央城市工作会议指出：城市发展需要依靠改革、科技、文化三轮驱动，增强城市持续发展能力。

在诸多城镇化发展路径中，文化与新型城镇化相结合的发展模式，以其构建方式多元化、发展可持续性等特点，被业内外广泛关注。“文化是新型城镇化的灵魂，是特色城镇化的驱动力，也是以人为本城镇化的核心。”中国传媒大学文化发展研究院院长范周表示。

“新型城镇化是在新的时期、新的条件下产生出来的，以城镇为载体、以城镇化为过程的一种新的文化样式和文化过程，这就是文化驱动模式。”中华文化促进会主席王石认为，新型城镇化要着眼于不同的自然形态、历史过程、民俗传统、生存方式，这样的文化特色小镇将有利于改变“千城一面”的现象。

台湾台北市原副市长、台湾文化创意产业联盟协会名誉理事长李永萍长期从事文化工作，她认为，当前大陆的新型城镇化中要避免走台湾破坏文化的老路。“上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的台湾，跟现在的大陆情况一样，都是一直在拆建，以致于当时拆掉的建筑令我们后悔不已。”

国务院参事室副主任赵冰认为，新型城镇化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农村的新提升。“推进新型城镇化应全面提升城市的内在品质，加大对传统村落、民居和历史文化名村、名镇的保护力度，推进农业与旅游、文化、健康等产业的融合，建设美丽宜居乡村。”

四川省成都市大邑县的安仁镇，原来因刘文彩庄园、泥塑“收租院”吸引大量游客，现在以“博物馆小镇”而名扬全国。安仁镇3.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聚集着35座博物馆和27座老公馆，拥有30余座分馆的建川博物馆聚落也在这里。数据显示，2015年，安仁镇共接待游客约561万人次，实现旅游综合收入11.52亿元，占比超过当地GDP的七成；2009年安仁镇城镇化率约44.8%，2015年达到63.8%。

一种探索：文化+旅游+城镇化

安仁的案例显然已成为新型城镇化的一个典范。“安仁镇的发展有3个时间节点：2005年建川博物馆进入、2009年民国风情街开放、2016年华侨城集团入驻。”安仁镇管委会综合部部长熊巍说。

5月29日，华侨城集团与成都三大文化名镇——安仁古镇、黄龙溪古镇、天回古镇签约，计划总投资1000亿元，围绕各自独特的自然景观和文化资源，建设有特色的文化小镇。

“在参与新型城镇化的过程中，传统文化的保护和传承、基于土地伦理的产业导入以及城镇综合治理的质量提升，是我们最为关注的问题。”华侨城集团总裁王晓雯介绍，华侨城已确立“文化+旅游+城镇化”的发展模式，通过让当地民众参与小镇的旅游开发等方式，留住村民、留住乡愁。华侨城将通过对区域的整体规划，对文化旅游核心产业的导入发挥以文化和旅游“造城”的优势，采取政府、村镇、企业、民间社会资本等的PPP模式，搭建开放、多元、共享的城镇化成片综合开发平台。

李永萍在台北的实践或可成为华侨城的参照。2006年，李永萍依据台湾《文化资产保存法》开始改造台北市郊区的一个贫民村落，那时候村里只剩下1/3的居民。李永萍和同事们一方面实行严格的生态政策，一方面实行免费政策，吸引国际艺术家入住，并鼓励他们在修缮好的屋子外墙创作。很快，这里成了国际艺术家们的聚居地、电影的拍摄基地。通过持续不断的文化活动，如集体彩灯会、文创产品开发、手艺工作坊，当地居民和外来艺术家融合在了一起，取得了多赢的效果。“文化、创意、艺术的这些事情是如此的动人，它就是人的灵魂养分之所需要，所有人都需要的。”李永萍说。

范周很认可特色文化小镇的成片开发。“在推进新型城镇化过程中弘扬传统文化，首先要留好城镇记忆、活化文化景观。建设特色小镇，要在挖掘当地文化特色的同时形成基于价值链的景观群，建立好城镇发展与文化景观共生的人居系统，建立起城镇发展与文化传承协同的档案系统。”

曾经，华侨城以城市综合连片开发、“文化+旅游+地产”的模式享誉业界。现在，从“地产”到“城镇化”，华侨城稳步推进，已落地深圳“甘坑小镇”等项目。“我们将通过PPP模式，结合当地农业观光产业，导入文化旅游和公共事业，构建100座具有中国传统民俗文化特色小镇，创造20万个创业和就业岗位，与居民共同创业、共同富裕。”王晓雯的展望令人期待。

城镇化中的产业与服务

“‘文化+’新型城镇化是利用文化的价值和城镇化的平台，创造新的社会价值、发展新的产业链条，让文化和城镇化都能够实现可持续发展。”原文化部文化产业司司长王永章认为。

韩国首尔在经济转型中，将创意设计确立为主导产业，走上了“文化+新型城镇化”的路子。他们成立了“设计首尔”，要求在首尔大街上奔驰的车，采用“设计首尔”提供的规范。通过创意设计、文化会展等产业的迅速发展，目前“设计首尔”占据了当地GDP的85%，年均增长接近20%。2010年，首尔加入联合国全球创意城市网络，获国际工业设计协会颁发得 “设计之都”称号。

日本三重县的MokuMoku农场也是传统村镇转型成功的代表。MokuMoku农场是由农户养猪的经营联合体发展而成，通过以“食物教育”为主要线索，强调亲近自然及家庭温馨，以家庭、学生为主要客群，成为集生产、加工、销售、休闲观光农业、网络购物于一体的主题农场。据统计，2015年接待游客50万人次，销售收入53亿日元，成为日本著名的观光农场之一。

文化产业的发展解决了当地民众的生计问题，而文化服务的完善留住了当地民众的心。

“我曾经在西部一个农家乐旅游。房屋修建得很好，互联网等现代化设施很好，企业家也是一个很有文化的教授，可是我去公共女厕，居然没有门。”李永萍说，特色小镇的发展还需要一系列公共配套设施的完善。

“文化产业的供给和实际需求如何解决好关系？公共文化的全覆盖问题如何与城镇化改造同步推进？我认为，供给侧背景下的城镇化建设，是在立项之前必须做高端设计的一个前提。”范周说。